山村女人(八)

昏昏糊糊且摇摇晃晃,我好象在一条船上,是在海上吗?蒙蒙胧胧的,却什么也看不清楚。船停了,好象到了一城郭,依然是蒙蒙胧胧。

正在疑惑,忽然一声吆喝:“拿下!”几个兵丁上前,一条锁链锁住颈项,不由分说,拉进一个大堂,按跪在地。

蒙胧之中,似见堂中有不少人。正中案上端坐一豹眼虹须,头戴乌纱,身穿蟒袍之人,一声断喝:“大胆之徒,私闯王城,让他先尝尝千般之苦,再上奈何桥,罚作牛马。”

我心中一惊,连呼:“冤枉啊,冤枉,我不知这是何处,更不愿来,是他们把我抓来的。”“竟敢顶嘴,铁针缝嘴!”“喳”地一下,就有人前来。“且慢,冥君息怒。”

开口说话的却是珠帘之后的一位细声细语的女子。“这还是个孩子,你看他内心善良,面目清秀,妾顿生怜悯之心,给他一条生路吧。”

“那好吧,不过来此一遭,须得有所教诲,不吃苦头不明善恶。我看你阴胜于阳,柔大于刚,就罚你扮作女人,穿环缠脚,枷锁示众吧。”我一听可以不做牛马,赶快谢恩。

兵丁把我拉入后室,蒙胧中走过弯曲长廊,几个妇女迎上前来,带入一间陈设高雅的房间。

妇人们围着我,七手八脚,脱去我的衣服,将我置入一大木盆中,热汤沐浴,热得我浑身冒汗,惊魂稍安。不待我细看,就被拉出木盆,系上绣花红肚兜,上穿彩色衣裙,梳盘高高的云髻。

脚下早有一盆热药汤浸泡,烫得难忍,趁着通红柔软之时,两个悍妇上前给我缠脚。她们力气奇大,一人握住脚掌,一人紧缠丝带,一捏一缠一使劲,双脚看着变小。外紧内胀,在疼痛之间,我的脚象玩魔术一样变成了三寸金莲,还穿上一双小小绣花鞋!真让我又惊又喜。

裹脚完毕,就有人在我耳朵上穿上耳朵眼,并戴上一对八宝金环。几个妇人三下两下为我擦上胭脂香粉,架着我去了一间花厅。

一路上,颤微微,一双金莲轻移;金灿灿,一对耳环轻荡,心中高兴,真是如醉如痴。

来到厅前,珠帘内有一风姿绰约的夫人端坐床前。我情不自禁地朝着房内女主人到了一万福:“谢娘娘,让我在这里当你的丫鬟,报答您的恩典吧。”

那美貌的夫人隔着珠帘对我说:“王命有情,让你一尽女儿之愿,但有缘无身,只可扮不可变,一生只得如此了。王命难违不遭牢狱之灾,须受枷锁之苦。不变牛马,仍须衔环以报。女子妩媚情长绵绵,凌弱难免,缘情同在,祸福相依,好生去吧。”

不待我细想其言之意,也不待我感谢之语说出,两个差人将我拉了出去。经过一条阴森森的走廊,惨叫呻吟,鬼哭狼嚎,令人毛骨悚然。

昏暗的油灯下,可见两厢房间里,都是各种受刑的人们,绳捆链锁,火烤刀割,让我心惊肉跳。

还未回过神,就被架进一间挂满镣铐锁链的房子。让我坐在一矮凳上,把一副粗铁链子的脚镣置于一条装有铁砧的长凳上,抓住我的两脚套进脚镣两个铁框中,用铆钉穿进砸死。

两只手也戴上铁链。接着两差人搬来一副长枷锁枷在我脖子上,把两手连同铁链一同枷在长枷前面的两个小洞里。

长枷又重又紧,枷得我的颈子透不过气来。突然,有一人捏住我的鼻子,捏得好疼,一手使一粗针“哧”地一下穿过我的鼻子中隔,戴上一个铁环子,鼻尖上顿时沉甸甸的,一个圆环子在鼻尖下晃荡起来。

我一下子想到了农村的牛鼻穿环“衔环以报”,又想到印度妇女同样穿鼻戴环,皆以为美。

两差人扶我起来,浑身上下束缚得紧紧的,环链穿缠,动步艰难。门口一个差人,不管我疼不疼,在我的鼻环上挂上一条细铁链子拉起就走。

把我拉上大街,小脚拖着铁镣,一步一叮当,长枷遮目难看路,铁链扯环鼻向前,只得用枷锁着的两只手拉着鼻环链,跟着差人踉踉跄跄而行,走得十分艰难。

路人相遇,侧目而视,如同未闻未见一般,好似落难洪桐县,披枷大街行的苏三。

但那铁面“崇公道”却不是戏中的好心老汉,他象牵牛一样拉着我的鼻环,没有一丝怜悯,让我披枷带锁,跟着鼻链子跌跌绊绊而行。

阴云之中,过了高山,又过了长桥。焦渴难熬,疼痛难忍,好不容易到了一条河边,迷雾散去,出现一个美貌的仙女,一挥手,枷锁铁链、“崇公道”都不见了。

她款款上前,扶住我,持甘露潤喉,撩清水沐浴,好生轻松,痛苦消失。我不由道:“啊!真舒服呀。”

最后修改日期: 2020 年 8 月 17 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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